原中央軍委副參謀長李達贊嘆“邯鄲人民不簡單,這座渡槽真好”!
作者:邢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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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邢付山,男,籍貫河北省武安,黨員,自學大專學歷。1953年生,1969年至1974年參加武安車谷水庫建設,1975年建設躍峰渠“險峰渡槽,”1976年至1979年在躍峰渠指揮部工作,1980年至1984年在躍峰渠和村閘所看渠,年底由民工轉(zhuǎn)為國家干部,之后在地市水利局及滏陽河管理處工作到退休,曾任市水利局辦公室副主任,農(nóng)水處處長,移民辦主任等職。
“邯鄲人民不簡單,這座渡槽真好?!边@是一九七七年五月二十一日,中央軍委副參謀長李達參觀躍峰渠險峰渡槽時發(fā)出的贊嘆。前一天,河北省委書記劉子厚帶領(lǐng)省直機關(guān)40人參觀險峰渡槽,贊揚說:“土法上馬很好。”從一九七七年六月至一九七九年六月兩年里,據(jù)不完全記載,有12起外賓參觀險峰渡槽,巴基斯坦友人在渡槽頭用中、阿兩國文字寫下了“中巴友誼萬歲。”日本友人松本靖男贊揚說:“這渡槽是世界上第一流的石砌渡槽?!?a href='/nuowei/' target=_blank>挪威參觀團留言:“這樣大的建筑物,在我們的社會里,靠農(nóng)民是不可能建起來的”。
險峰渡槽——以它31.8米的高度、主跨106米的跨度,在磁縣白土鎮(zhèn)張二莊村東南的高家垴和跑馬山之間凌空飛架,笑傲蒼穹。它砌石主拱單跨106米的跨度為亞洲第一,它用土做胎模、憑人力建造的如此大跨度的砌石渡槽舉世無雙。它氣勢磅礴、陽剛雄偉,又古樸典雅、俊逸俏麗,見到它的人無不驚心動魄、連連叫好。鋼筋混凝土澆注的水利工程建筑物,理論壽命一般為三十年,可它承載著30立方米/秒的滾滾流水,經(jīng)滴水侵蝕、風吹雨打四十多年,仍金剛挺立,絲毫不變,與山河同在,同日月爭輝。它超凡卓越的建筑技藝,不知傾倒折服了多少建筑大師和水利工程專家。誰敢相信,這么至偉絕倫的工程竟是“山疙瘩”、“土坷垃”,用螞蟻搬山、原始古老的土法造出來的。
邢付山在險峰渡槽建設時期留影。
險峰渡槽本來是峰峰礦區(qū)團的任務,但他們卻被“十里洞”死死纏住了,塌方、流沙、膠泥、煤礦采空等地質(zhì)問題,使施工舉步維艱。因武安縣已連續(xù)十幾年修建了口上、東風兩座水庫和灌區(qū),有豐富的采石經(jīng)驗與技術(shù),地革委常委會研究確定,把這項任務“壓”給了武安??h革委從東風水庫調(diào)來了下白石、安莊、磁山三個民工營和正在籌建武安化肥廠的一班管理人員,共計1500余人,組成武安分團,接手渡槽建設。我也是這班管理人員之一,為團部資料員。
工程最大的問題是苦于沒法建,如果用現(xiàn)代化施工方法,需上千方大圓木和大量的鋼材水泥,當時就是把全邯鄲地區(qū)所有的圓木都用上也不夠,大型吊裝等機械設備更是無從談起,這就是說,現(xiàn)代建筑方式就別想了。用土辦法就必須在峽谷中造一座二十六米高的“山”做胎模,一開始打算用河灘里的河卵石,可測算了一下,就附近的河灘,即使挖地三尺,也只有一萬方,還不到所需量的三分之一。又有人提出崩片石代替,這樣不僅需要六萬斤炸藥,堵塞張二莊至都黨公路,更重要的是片石沒法輾軋,很難保證胎模密實堅固,再是渡槽砌筑需要鑿鍛五千四百方料石,再加上開采片石,少說也得四五年,可給的工期只有幾個月。
邢付山在參觀躍峰渠紀念館時向人們講起自己參加修渠時的故事。
團、營、連三級干部(當時實行的是部隊編制、半軍事化管理)齊聚一起,在高家垴、跑馬山兩座大山的峽谷里,爬完這道山,登上那條嶺,一邊查看地形,一邊研究施工方案,當不覺來到一座土崖前,被專門請來幫助制定施工方案的“老水利”武安縣水利局副局長楊安邦,眼睛突然一亮說:“咳,有了,借這幾十畝地用一用,問題不就解決了嗎。”他又根據(jù)大家的提問,詳細作了研判:“占地當年可作補償。這地三四米厚,將來拆模,就是墊一米厚的地,也能借一還三,能使附近的薄田變厚田,瘦田變肥田,河灘里再造個‘小平原’。方法是有了,但填土模要延長坡度,工程量要由四萬方增加到八萬方,擔子可重上加重了。”下白石營教導員張生堂首先表態(tài):“路遠了有走頭,任務重了有干頭!”大家也都紛紛表示:只要能修成大渡槽,豁出命來也要干!
工程于一九七五年十一月正式開工,峽谷里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燈火通明、空氣如燃,一場造“山”——趕制土模的戰(zhàn)斗如火如荼地進行。寒冬臘月,滴水成冰,刺骨的兜山風漫河道亂沖亂撞,紅粘土夾石頭的土層凍成了鐵疙瘩,一鎬下去只能刨個雞蛋大的白坑,人們的手震開道道血口,但大家置之度外,先是“黑虎掏心”——從凍土層下面挖窯取土,再是“泰山壓頂”——用大錘猛擊凍層,向堅硬的凍層猛烈地沖擊……
一場風雪,給大地蒙上了一層“銀被”。夜間一凍,胎模變成了“冰凌山”,人一上去,不是滑坡,就是翻車。但大家毫不退縮,在坡面上鑿下棱溝,灑上新土,冒著摔傷的危險,一個個穿著秋衣,汗流浹背,推著土車往返飛奔……
胎模越來越高,六十多米長的大坡越來越陡,快到頂部幾乎成了直墻,爬坡機不能用了,拉土的排子車轉(zhuǎn)彎也很困難,施工速度受到影響,他們又想出了扛石頭填頂?shù)姆椒?,整個胎模都變成了路,一千多名民工像螞蟻搬山一樣扛石頭填頂,就在這關(guān)鍵時刻,大后方給了強有力的支援,地委領(lǐng)導帶著機關(guān)干部趕來了,英姿颯爽的工人趕來了,朝氣蓬勃的小學生趕來了,肩扛片石的人流飛上飛下,大胎模上人山人海,場面非常壯觀。
采鍛石料更是艱難異常,按設計,渡槽需鍛三十多種規(guī)格的料石五千四百立方米,石匠連一開始只有四十余人,按常規(guī)工效計算,需四五年時間,可給他們的時間只有八個月。他們一方面“招兵買馬”,一方面想“絕招’,人稱“活魯班”的建橋?qū)<尹S全慈、范合昌,根據(jù)大半生的建橋經(jīng)驗,在對石料場認真查看后,提出要修改料石設計方案。原設計料石只有三種厚度、三十多種規(guī)格,可石場的石層有薄有厚,薄的不夠格,厚了還得去,如果多幾種厚度,因材致用,大的砌在底部,小的砌在上層,既省時、省工,又便于咬茬錯縫,使渡槽更加堅固美觀。但牽一發(fā)動全身,動一塊石頭,所有料石都得從新計算,對這些“土坷垃”來說,無疑是愚公移山。在原設計人員的熱忱幫助下,他們經(jīng)過五天六夜連續(xù)計算,將三種石厚、三十多種規(guī)格改為八種石厚、九十八種規(guī)格,總計用料石由一萬多塊改為二萬六千七百八十塊。料石決定渡槽的建設和生命,如果有幾塊次品,輕則渡槽變形,重則塌陷報廢;一塊石頭差錯,拱券就無法合攏。為此,他們嚴格規(guī)定:每塊料石必須做到“六面十二棱都得齊,長短不差兩毫米”,“不夠壓力標號的不用,不合規(guī)格的不用,有山皮、水銹、干夾線的不用”。并對每塊石頭都建了“檔案”,排了“座次”,都標上號碼,印制成表,石匠們一手一冊。那種、那塊料石什么形狀、怎樣漿砌都事先算定,不差分毫?!@,就是大渡槽四十余年金剛不變的根由。
經(jīng)過大家一冬一春的“大干苦干拼命干、快干實干加巧干”,二十六米高的“土山”拔地而起,驗收合格的料石擺滿了幾里長的河谷,施工進入最后決戰(zhàn)階段——難度最大、時間性最強、技術(shù)要求最高的拱券合攏封頂。該渡槽不僅要建舉世罕見的106米跨度的主拱,而且還得在主拱上建12個幾米至二十多米高低不等、2.5米至4米寬窄不同的腹拱,建造技藝要求之高,砌筑施工難度之大,國內(nèi)外沒有先例和資料可借鑒,而且沒有一部吊車和裝載設備,最重的料石每塊重一千七百斤,小的也重數(shù)百斤,而時間也進入了夏季,流火的烈日、多變的天氣也給搗亂。人們?nèi)翰呷毫?,鋪設土罐車日夜激戰(zhàn)二十天,一舉搶成了大主拱,而后修起盤山路,搭起腳手架,向十二個腹拱發(fā)起最后沖擊……
正當最后四個腹拱合攏的關(guān)鍵時刻,7月16日下午,老天突然翻了臉,剎那間,烏云翻滾,狂風肆虐,瓢潑大雨鋪天蓋地而下,山洪夾著大量泥沙,漫河道滾滾而來,胎模泄洪洞排泄不及,洶涌的浪頭撞擊著土模,嘩、嘩,一坯坯模土落進水里,二十多米高的腳手架嘎嘎亂響、搖搖欲墜,大拱頂部變形上升,因受兩邊已建腹拱的壓力向中間擠壓,大拱隨時都有“射箭”的危險……怎么辦?要么放棄,功虧一匱;要么,拿命上!“快,搶救腳手架!”隨著團長一聲令下,倉庫四周釘柵欄的木樁拔掉了,馬路兩旁的臨時電線桿拔掉了,石匠連的辦公室、宿舍和民工的工棚都拆掉了,人們把一根根架桿飛快運來加固腳手架,石匠們在二十多米高,只有一米二寬的槽墩上,冒著隨時都可能粉身碎骨的危險,乘暴雨稍微停歇的間隙,擺動著上千斤、數(shù)百斤的石料強行合攏!
“拿命上”,有指揮員拿槍硬逼著戰(zhàn)士沖鋒的意思,但更主要指的是人們像黃繼光堵槍眼、董存瑞舉炸藥包那種勇于犧牲、甘于犧牲、義無反顧、慷慨赴死的自覺行動?!懊珴蓶|時代出英雄”,毛澤東思想就是把人教育到了近似有點狂熱的激情燃燒的程度,只要能當英雄,為革命而死,就是死得其所、重于泰山、無上光榮,那時的人們就是這樣想的、這樣做的。
槽基建成后,地區(qū)水利工程處又以最快的速度澆注了鋼筋混凝土過水槽,歷時11個月,投資78.2萬元,大渡槽勝利告竣。這么短的工期,這么少的投資,如不是親歷者,誰敢相信這是真的!“險峰”渡漕,真乃無限風光在“險峰”也。
我參加水利建設和工作幾十年,以工程為背景的單人照片,幾次搬遷,其它照片都丟失了,僅留下在險峰渡槽前照的唯一的一張,這也可能是緣份吧。
編審:朱世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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