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江兵馬墳
在通江縣鐵佛鎮(zhèn),人們把原跑馬鄉(xiāng)社口河的兵馬墳稱為“上兵馬墳”,把長灘河的兵馬墳稱為“下兵馬墳”。
說到兵馬墳,還得從茍璋這個人說起。
南京兵馬指揮司茍璋
茍子成,字自成,元末明初,由通江梨樹埡遷居社口河,其四代孫茍春,字景榮,生珊、琮、瑛、琳、璋、瑋六子。
圖:茍長斗茍璋故里老堂屋前面的照壁
茍璋,字廷玉,排行第五,生于明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自幼嗜學好武,在私塾讀書,深受老師青睞;回家,其父茍春寵愛有加。茍春覺得第五子茍璋將來大有出息,于是在長灘河之東瑪瑙背山下(今鐵佛鎮(zhèn)跑馬村三社)物色了一宗住宅,隨之買田置地。茍璋結(jié)婚后,將其分家立居于此。茍璋與妻結(jié)發(fā)情深,相濡以沫,同聲相應(yīng),同氣相求,拓基創(chuàng)業(yè),置田營宅,興建“三重堂”。自兩溝邊到武朝門,擺外“八”字,石梯各三十六級,周圍是三尺寬、七尺高的圍垣,且建高達一丈許的木柱框架,檁條、椽子、青瓦蓋頂,再步十一級石梯到第一進“虛樓”。樓下置過道,兩側(cè)官人拴馬停轎。樓間是大庭,以便族人聚會、嘉賓歌舞作樂,曾有詩云“虛樓款待宴嘉客”。再越一道柵欄,乃見院前置高大的照壁(其正面當中雕刻篆體“壽”字,上為雙鳳朝陽;下為仙鶴、麒麟、四頭象,當中一棵樹、四只老鼠,名“四鼠同孔”;其背面為云龍圖,稱之“一龍駕祥云”)。再步六級石梯到第二進“大堂”。大堂中間是一道圓門,內(nèi)“八”字朝“中堂”,外“八”字朝“虛樓”,官宦方有資格從圓門進出;大堂兩側(cè)為過道,布衣平民從過道進出。大堂兩邊柱上題聯(lián):“璋祖司馬南京保江山,王君相夫有道永承傳?!备弦粚拥降谌M“中堂”。中堂過間寬一點八八丈,擺外“八”字,神壁中間“高曾祖考”神主林立,兩邊“?!?、“壽”字高大注目;兩邊柱上書聯(lián):“一念不忘天地德,寸心常報祖宗恩?!泵姹谏蠎覓臁案沙鞘罎伞薄皞骷液V厚”“益隆閫鮑”三道硬匾。院壩板石二十六行與“中堂”全成豎式。無論正房、環(huán)房均為三開間,兩頭轉(zhuǎn)四面封口。正房高度都是丈八頂九,兩邊環(huán)房都是一丈五六。整個大院從外觀上看是“一乘轎”,其間院壩是“兩顆印”。
圖:茍璋故里老堂屋
此外,茍璋在故居武朝門下端,跑馬田右角處修了一幢“九層樓”,迎賓迓客,談天說地;居高望遠,娛目怡情;探測風云,防御外患。
習武勤練三尺劍,學文苦讀五車書。茍璋本著“文武兼?zhèn)洹?,在武朝門下端,修了一個十二畝面積操練兵馬的校場。在青春年少之時,每天不時揮刀舞劍,跑馬射箭,年甫十六歲,武藝精通,百斤硬弓開無虛發(fā)。
弘治元年(公元1488年),茍璋應(yīng)武科及第,旋即南京伐亂,戎馬倥傯,屢立戰(zhàn)功,三年奉詔凱旋南京,明孝宗親自詔見,嘉獎其軍功,不久,欽命任南京兵馬指揮司,衛(wèi)戍南京。
南京乃明朝陪都,墻高地深,龍盤虎踞,鐵桶一般,兼之大運河溝通南北,交通便利,一旦北京生變,乘舟順流而下,直達南京。明代,蒙古族常犯中原。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 年),皇帝親自帶兵到山西討伐入侵之敵,失利被俘,北京處于動蕩之中,朝廷大臣及皇親國戚,防其不測,多置眷屬于南京。這樣的重鎮(zhèn),為皇帝所重視。但這個地方很不好治理。王孫公子斗雞走馬、問柳尋花,皇親國戚仗勢權(quán)勢,驕傲蠻橫、欺壓弱民,歹徒上下勾結(jié),明搶暗奪、無故殺人,潑皮無賴打架行兇、招搖過市,可憐一個繁榮的都市,卻秩序混亂,人心惶惶,民怨沸天,哭聲載道。
為了整頓社會秩序,不讓這混亂局面再延,茍璋走馬南京,偵察情況,圖謀治安良策,發(fā)現(xiàn)作奸犯科的多系顯貴門第或權(quán)臣悍仆。翌日,布告全城:不準深夜浪蕩;不準奸淫劫掠;不準跨馬鬧事;不準聚眾生非。違者定斬不赦!當天夜晚分派士兵全城巡邏,嚴令部屬細查,無論誰人犯令一概拘押,不得徇情枉法,玩忽職守,違者同罪。
圖:盡忠郎茍溥石像
時近半夜,部卒入堂稟告:城西幾個斗雞之徒,持刀而來。我部上前捕拿,揮刀殺傷一卒,已將歹徒押解軍門外。幾個軍士圍住歹徒,歹徒指手畫腳,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并且左一個村夫右一個雜種,罵不絕口,連聲催問:茍璋為何不出來迎接?
茍璋上前查問,方知是皇上親戚,當朝大臣之子,嬌生慣養(yǎng),仗勢皇恩父威,無法無天,怙惡不悛。南京大小官吏,更不敢管,市民無人不怕,人們稱為南京的一霸。當他看到布告全城“四不準”的命令,極為不滿,特夤夜帶著仆人出來,逞威風。心想,不說新上任的兵馬指揮司,就是當今圣上也奈我無何。茍璋問:“可曾看過布告?”回答:“看過?!眴枺骸坝幸夥噶钊绾翁幚恚俊睂Ψ骄谷换卮穑骸霸摦斎?!”并反詰茍璋為何不執(zhí)行?茍璋令人將言辭記下,喝令武士,推出斬首。幾個仆從聽了,嚇得連忙跪地求饒。皇臣之子不禁露出緊張神情,卻又假裝鎮(zhèn)靜,威脅說;“你要不要官?要不要命?”怒火燒得正旺的茍璋道:“今日丟官,明日斃命,也要殺你謝民!”說罷不待武士動手,一劍揮去,人頭落地。幾個仆從嚇得魂飛魄散,叩首求饒:“以后我們再也不敢了,望大人恕罪?!币钊?,茍璋令人將其頭懸于城門示眾,殺一儆百,對仆人各罰二十軍棍,具保釋放。
殺了皇親之子,茍璋知道必然大禍來臨,一面遣人赴京報告始末,一面做革職查辦的準備?;噬辖訄?,急遣欽差赴南京調(diào)查。果如茍璋呈報,皇親國戚胡作非為,把一個好端端的南京弄得烏煙瘴氣,民不堪命。為了重整朝綱,扶正除邪,皇上不但未治罪,反而予以褒獎?;视H見皇帝如此,只得忍氣吞聲。鈴令奴仆,嚴守國法,不得妄為。自此,歹徒無賴俱不敢膽大妄為,紈绔子弟也收斂手腳,不敢胡行。從而,混亂的南京得到了治理。
茍璋任南京兵馬指揮司期間,他上奏皇上:“黑惡不除,國無寧日,家無寧日。”
的確,地方酷吏與劣紳狼狽為奸,橫征暴斂,民不聊生;土匪四起,鄉(xiāng)無寧日,貧苦農(nóng)民更不得安居樂業(yè)。茍璋寫信特令嫡堂侄茍溥到長灘(即其故里)練武保家。
茍溥是茍璋胞弟茍瑋三子,社口河人,稚童,工書善畫,天賦過人;揮刀舞劍,超群出眾。弘治辛酉(公元1501年)應(yīng)考及第,文華蓋頂,天子寵愛,敕授“中書舍人”之職。
正德五年(公元1510年),蘭廷瑞、鄢本恕起義軍由湖北、陜西到川東,軍至通江,圍攻城郡。茍溥奉命征伐,率銳卒百余人,起義軍敗于三花山,追至龍?zhí)?/a>,蘭、鄢奔北,茍溥旋返通江。
蘭、鄢軍敗,便差大將朱統(tǒng)領(lǐng),統(tǒng)率人馬圍茍璋故里長灘。茍溥聞訊,率輕騎一日夜回長灘解圍。聞茍溥回,即離長灘。茍溥追至王家坡與朱短兵相接,大戰(zhàn)一場,朱潰不成軍,便往宣漢方向移動。行至牛盤寨,被溥軍堵截,朱統(tǒng)領(lǐng)被殺,溥軍乘勝追擊,起義軍群龍無首,向南撤退。行至江口,又被溥軍追上,二十多人被殺,余者逃避深山,各求生命,茍溥令班師。
茍溥連續(xù)三晝夜作戰(zhàn),人困馬乏,饑渴交加,行至長灘廠子溝,下馬伏溪飲水,被朱統(tǒng)領(lǐng)的流落散兵投石致命,年僅十八歲。
明武宗親書“漢關(guān)宋岳之方”以彰忠勇,追封茍溥為“盡忠郎”,并撥款在茍璋故里修建祠廟一座,廟內(nèi)刻茍溥石像。
茍璋聞茍溥殂,痛心于懷,更激發(fā)了他為朝除惡之心。
茍璋衛(wèi)戍南京近三十年,忠勇剛烈,不畏權(quán)貴,懲強扶弱,抑惡揚善,保衛(wèi)了南京的安寧昌盛。正德十六年(公元1521年),遲暮歸田,頤養(yǎng)天年。
上下兵馬墳
數(shù)十年后,茍璋殂謝辭塵。卜葬于生前住宅之右瑪瑙背山下?;噬蠐芸顬樗藿艘蛔陥@,歷時三年修成,占地十余畝,石人、石馬、石獅,陳列墓的兩側(cè),工程大、技藝精、構(gòu)思巧,遐邇聞名。
圖:兵馬墳前石人像
茍璋墓前豎立三道石門(即“三洞桃園”),分別刻有彩色畫像:玉麒麟、康太寶、李將軍。山門兩邊是“八”字形畫壁,左是“螃蟹握筆”(即“二甲進士”),右是“野鹿銜花”;墓前為石天井,面積達一百平方米,兩邊是“九龍捧圣”直版碑。
左碑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國家于都邑之內(nèi)置兵馬之官,肅清坊逵,窮詰奸盜。既分職以識襄事,必選才以授官爾。南京西城指揮司茍璋,身列成均,登名仕籍,勤勞奉職,夙夜靡遑,閱歲既多,宜申恩典。茲特進爾階文林郎。克覲爾職,勿玷厥身,俾坊事自此而肅清,寇盜由此而屏息,朕命是惟爾功欽哉!
弘治九年八月十一日特贈
右碑刻:
臣勞與國,爵賞之所必至,妻相于家,褒封之所宜逮爾。乃南京西城兵馬副指揮司茍璋之妻王氏,相夫有道,治內(nèi)無違,夫既登宗爾宜偕貴,茲贈為孺人,服之嘉名,益隆閫鮑。
弘治九年八月十一日特贈
山門外是一座一點五丈多高的石牌坊,牌坊頂部雕有“五福冠”,其間鐫刻篆體“壽”字,橫匾刻“南京兵馬指揮司”。
這就是人們所稱的“下兵馬墳”。
圖:社口河兵馬墳石牌坊
古語云,前人強不如后人強。后人強則炫父耀母,光宗耀祖,顯宗一世。由于茍璋衛(wèi)戍南京,戡平治亂,功勛卓著,皇上撥款給璋之父茍春修建陵園,同享名榮。明孝宗特贈封茍春為南京巡城兵馬指揮司文林郎。
茍春殂后修建的墓陵,稱為“上兵馬墳”。
茍春墓高一點五丈左右,寬一丈許,墓前石天井約九十平方尺,距一丈遠前的兩邊各一員戰(zhàn)將、一匹戰(zhàn)馬。天井之中豎立一座龜碑,碑版為三峽石,兩邊是金龍纏繞,正端是九龍捧“奉天敕令”的金字火焰匾,中間是皇上敕予茍春的贈封文。
最前面是一座高約一點五丈的石牌坊,兩邊是一點五尺的方形紫色石柱,相距一丈許,頂上兩臺橫梁高架,嵌著“南京巡城兵馬指揮司文林郎”橫匾。上鐫龍飛鳳舞,紅日凌空,彩云朵朵,鮮花簇簇,百靈鳥飛翔于空間,紅鯉魚悠游于水中,綠波蕩漾,舟楫穿梭,老叟垂釣于廊下,書童觀景立河邊,俱是精鑿彩畫,別開生面。
行人見之,贊不絕口;文官見之下轎,武官見之下馬,虔誠拜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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