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馬林古堡四合院記事
張春霞
這個冬天,我行走在老家的沙石路上,穿梭于古堡的四合院里,故鄉(xiāng)有聲有色的昨天、前天,便拂面而來。
今天的牌樓街21號院是清朝末年和民國初期往返張庫古商道的宋萬年和宋寶恒父子的老宅,宋萬年和宋寶恒父子是張庫古商道上做旅蒙、旅俄運輸生意的“倌車隊”的代表人物,在張家口、烏蘭浩特和恰克圖做生意的圈里赫赫有名。因當時張家口市區(qū)及各縣做與蒙俄生意的貨物都是用“老倌車”從洗馬林西沙河集中出發(fā)。洗馬林人不少是“倌車隊”的,“倌車隊”人們得通曉商道上的路況、水源、夜宿營地等等安全要素,也得與張庫古商道上的多路土匪、各色霸主熟稔。他們在張家口和洗馬林之間組織各商號的貨源,結伴而行一起到烏蘭巴托做生意,春走秋歸,有時一走就是兩年。漫長的旅途、夏日酷暑、冬日寒冷、暴雨、暴雪、暴風……,這是艱苦卓絕的一條商道。洗馬林西沙河每每舉行啟程儀式時“倌車隊”的頭牛都是兩眼噙淚,既有難舍家園的別離情,更是畏懼前行艱險的深深恐懼。宋萬年和宋寶恒父子奔波在張庫古商道上的成果,為宋家人的生活帶來了富足和享受,如今,住在牌樓街的一些長者還依稀記得,宋家后代穿著皮草在這條街上出出進進的風光。
在多次來到牌樓街21號院后,終于見到了宋家后輩現(xiàn)年52歲的宋建軍,宋建軍聽他已去世的父親(1938年生人)講過,這個院子是他的太爺宋萬年建造。宋萬年是同治和光緒年間跑“大囫圇”(洗馬林人獨指經(jīng)張庫古商道旅蒙、旅俄做運輸生意)的,是“倌車隊”的組織者,宋萬年的大兒子宋寶恒子承父業(yè)小小年紀就開始跑“大囫圇”了,一段時間里,宋寶恒都是“倌車隊”的組織者。張庫古商道上的艱辛無情地摧殘了他們的身體健康,宋萬年和其大兒子宋寶恒都是英年早逝,宋寶恒去世時,他唯一的女兒才4虛歲。但他們家族對跑“大囫圇”仍難以割舍情有獨鐘,宋寶恒的女兒成年后還是嫁給了同樣也是跑“大囫圇”的洗馬林人趙卓的兒子。趙卓是在跑“大囫圇”途中去世的。聽完宋建軍的講述,再注目牌樓街21號院,這里曾經(jīng)飽經(jīng)張庫古商道風霜和險惡的主人們,可曾預料世事巨變,如今的旅蒙、旅俄是一路坦途,風馳電掣的感覺,沒有辜負當年宋萬年父子們奔波在張庫古商道上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馬場街16號院,正房五間,東、西房各三間,南房五間,街門兩側的青石板上刻著的卐字形圖案、影壁是整塊木料書寫著大大的“?!弊郑@座四合院是清末清咸豐年間的武秀才邢月建造的,看眼前這座四合院的氣派,想必武秀才的俸祿不低。1958年10月,院子的兩間西房做過馬場街大隊16隊的食堂,食堂的煙囪如今還在,這個院子后來又做過馬場街的大隊部、16隊的小隊部、四清工作隊隊部,附近的鄰居們都還留戀曾經(jīng)在這個院子開會、分紅、自編自演節(jié)目以及開展其它娛樂活動的場景。守備三師駐扎洗馬林后它是師部醫(yī)院所在地。這個精致的四合院,幾乎見證了建國后農(nóng)村的所有變遷,它簡直就是一幅濃縮了的農(nóng)村發(fā)展變遷圖。
東豁子36號付家四合院,正房五間,東、西房各三間,南房五間,一進街門就能看到,一座做工精細的影壁在東房的南墻上特別體面地矗立著,進院后,只見院內(nèi)干凈整結、門窗完好無損。在街門門樓,山墻墀頭,影壁等處的磚雕,精致細膩、氣韻生動、極富書卷氣,寄寓著當年建房主人的追求和理想,現(xiàn)居主人叫付彥昌,這座四合院是付彥昌的太爺付連生老先生歷時一年半完成。付連生老先生祖上學有功名,他年青時又曾在張家口武城街南、北設裕豐號糕點鋪子,生意興隆,家景豐盈,付連生老先生喜歡文藝熱衷慈善,積極參與創(chuàng)辦了張家口孤兒所的建設和管理,資助孤兒們學習晉劇,1942年從張家口返回洗馬林,專門從事婚、喪事操辦的生意。
進東豁子13號院,居住在這個院有五十多年的李槐先生告訴我,有書寫李璞瓏的匾額就是掛在這個院的門額上。四合院有正房五間,東、西房各三間,南房五間。今天四合院門前還有上馬石、拴馬柱,昭示著院主人當年戎馬一生履歷和曾經(jīng)的榮光,據(jù)院里的李氏后人講,他們有位先祖是位守邊的武官。帶著書寫李璞瓏的匾額的信息,我找來了:《萬全縣志》《宣化府志》《清實錄》《清史稿》等等資料,在道光版《萬全縣志》289頁和《宣化府志》第401頁分別記載:李璞瓏陜西榆林人,清康熙十八年任洗馬林堡守備,《口北三廳實錄》和《宣鎮(zhèn)西路志》,也有李璞瓏是洗馬林堡守備的介紹。陜西榆林人李璞瓏,因科舉考試及第,于清康熙十八-二十八年任洗馬林堡守備。期間,我請教了中國人民大學考古系的博士郝園林,郝博士認同這個結論。
今天的東豁子13號院,是于清康熙十八-二十八年任洗馬林堡守備李璞瓏曾經(jīng)居住過的地方。
如果讓洗馬林古堡的東豁子13號院和我們一起穿越時空,能否拜見李璞瓏守備,看他的戎馬歲月呢?
洗馬林古堡還有多處四合院,以及四合院里的風俗活動,這風俗既是慶祝節(jié)日的活動,也有尊重自然,敬重祖先的精神寓意,更有古人自我管理的家教、家規(guī)和村規(guī)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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