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則徐不僅是我國歷史上偉大的民族英雄，同時還是一位出色的治水專家。在其仕宦生涯中，十分重視并努力興辦水利事業(yè)，浙江、上海的海塘，太湖流域各主要河流，黃河、運河、長江等處都留下了他治水的光輝業(yè)績。

林則徐塑像

一、興修江南水利

江南地區(qū)自從宋代開發(fā)以來，就成為我國封建經(jīng)濟的重心，同時也是我國歷史上水旱災(zāi)害頻發(fā)的地區(qū)，因此治理江南地區(qū)的水患便成為歷代統(tǒng)治者頭等要事。在林則徐為官生涯中，早期主要是在江南地區(qū)任職，歷任江南道御史、浙江杭嘉湖道、江南淮海道、江蘇按察使、總辦江浙水利、江寧布政使、江蘇巡撫等。每至一處，他都十分重視水利興修，在林則徐的大力倡導(dǎo)、專心籌劃和親自主持下，江南地區(qū)興修了一批頗有成效的水利工程。

（一）修建海塘工程。1820年，林則徐實授杭嘉湖道，他所治理的杭州、嘉興、湖州三府，農(nóng)村凋破，水利失修，200多年來資為農(nóng)田保障的海塘，經(jīng)不住海水的日夜沖刷，紛紛毀圯。林則徐赴任后，把興修海塘水利提到議事日程，他在浙江巡撫陳若霖支持下，親赴實地勘察，督工修建。他發(fā)現(xiàn)“舊塘于十八層中，每有薄脆者攙雜”，即令“新塘采石，必?fù)駡院瘛?。在他指?dǎo)下修筑起來的海塘，“較舊塘增高二尺許，舊制五縱五橫之外，添樁石”（林聰彝《文貴公年譜草稿》)。1835年，林則徐又與陳鑾等籌商修建寶山、華亭兩縣臨海一帶海塘。是年底，他從蘇州前往寶山，歷視石洞、牛頭涇、薛家灘、練祁訊、顧隆墩、陳華浜、采淘墩、小少背等處，勘定淡家浜、朱家橋兩處新塘基址。后又往上海、金山衛(wèi)城來到華亭縣的戚家墩，逐段查勘海塘，發(fā)現(xiàn)“其離塘數(shù)十丈外之玲瓏壩，本以御潮，今多沖損，潮來直逼塘腳。金山嘴一帶塘土被刷，塘石已露，是以估于塘外加筑坦坡、鑒樁、徹石，擇要保護”(《林則徐集·日記》)。上述工程在1836年6月竣工之后，林則徐又前往驗收。臨海海塘工程的興建，對防御潮水的侵襲，保證沿海一帶的農(nóng)業(yè)收成發(fā)揮了積極作用。

（二）治理“三江”水道。“三江”指吳淞江、黃埔江和婁江（即瀏河)?！叭睘?a href='/taihu/' target=_blank>太湖的入海口，歷來“江浙水利莫大于太湖”，太湖地區(qū)“田畝以億萬計，漕糧居天下大半”（《林則徐集·公牘》)，但太湖地區(qū)水利卻年久失修，三江水道淤塞嚴(yán)重，致使太湖入?？谑茏?，造成吳中地區(qū)連年水災(zāi)。林則徐奉旨總辦江浙七府水利后，十分重視三江的治理。他認(rèn)為，三江水道淤塞為害巨大，“蓄泄無資，旱澇皆是為害，如上年被水成災(zāi)，蠲緩賑貸，不但無入，而且上耗國用，下?lián)p民財，貽患匪淺”(《林則徐集·公贖》)，主張三江疏浚工程必須趕緊動工。按照歷來挑河成案，河工費用要得沾水利的州縣分別征攤，但因去年水災(zāi)，馬上征攤是不合宜的，所以他建議督撫先行由藩庫供款動墊，以應(yīng)本年挑浚之需。不久因母親病逝服喪去職，離職前力薦賀長齡接辦。賀長齡循著林則徐治理太湖水患的思路疏浚三江。到1826年，黃浦江、吳淞江疏浚工程先后完工，極大地提高了太湖流域的泄洪排澇能力，保證了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豐收和人民生活的安定。

太湖

（三）挑浚濟河與白茆河。吳淞江、黃埔江治理工程次第完工之后，挑浚瀏河、白茆河已急不容緩。源于太湖的瀏河、白茆河由于“工費較巨”、“頻年籌措維艱”(《林則徐集·奏稿》上冊)，一直未能疏浚?！坝偃嗄辏瑤壮?a href='/pinglu74/' target=_blank>平陸，旱澇俱無從灌泄，田疇漸就荒蕪，錢漕亦愈難征收”(《樸則徐集·奏稿》)。當(dāng)1832年林則徐以江蘇巡撫的身份再次踏上江蘇大地時，會同兩江總督陶澍商定整修疏浚瀏河、白茆河等河道。首先制定工程治理方案。林則徐委派布政使陳鑾及水利專家李彥章、黃冕等赴實地考察研究，最后否定了歷來治理瀏、白二河的方案，提出將二河挑成不通海的清水長河，即筑壩攔其海口，使不通潮，專蓄清水。這一主張正是從實際出發(fā)，巧妙地利用瀏、白二河的地勢、水勢，趨利避害，從而達(dá)到興利除弊的目的。在治水經(jīng)費方而，林則徐采取瀏河由官府借資興辦、白茆河由官員捐資興辦的辦法，并帶頭捐修白茆河水利銀1000兩，紳民踴躍捐獻，修河經(jīng)費很快籌足。林則徐還采取“以工代賑”的辦法，招收災(zāi)民當(dāng)民工，既解決災(zāi)民的生活問題，又利于水利的興修。為了使“工歸實在，利濟農(nóng)田”（《林則徐集·日記》)，防止官吏督辦失職和從中貪污，林則徐經(jīng)常前往工地查勘。在瀏、白二河工程完竣之后，林則徐親自查驗。接著，林則徐又動用節(jié)省余款，再浚太湖以下茆、淀支河則和太倉州的七浦河、楊林河等。瀏河、白茆河的疏浚，極大地改善了太湖地區(qū)的防洪局面，對江南農(nóng)村經(jīng)濟的恢復(fù)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賀長齡

二、治理運河與黃河

林則徐治理運河與黃河，主要發(fā)生在1832年1月至6月在濟寧任東河河道總督任內(nèi)，以及1841年秋冬之際，在東河祥符工地效力贖罪期間。林則徐懷著興利除弊的經(jīng)世抱負(fù)，不避怨嫌，竭力治理運河和黃河，其大端如下：

（一）疏浚運河水道，以保證槽運通暢。運河是清政府南糧北運的重要交通線。1832年1月9日，林則徐到濟寧赴任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挑挖運河工程。此時正值嚴(yán)冬季節(jié)，運河沿岸朔風(fēng)呼嘯，冰凍雪阻，為了讓來年新漕暢行無阻，林則徐督促運河兩岸各廳汛煞壩挑河，下令凡已“插锨者加夫趲挑，未插锨者勤催趕辦”。河凍堅厚，施工地段經(jīng)常要鑿起兩三層冰層方能掘到凍土，這給施工帶來很大困難。林則徐親赴河工工地檢查工程進度和驗收工程質(zhì)量。1832年2月上旬，林則徐前往各工段查驗，南路至滕汛十字河，北路至汶上汛，逐一驗收完畢，前后耗時半月之久。在疏浚運河水道的過程中，因挑撒的泥漿凍積成一條條“泥龍”，按照慣例，等到整個工程完工之后才起除。林則徐認(rèn)為這個規(guī)定不利于施工，便下令夫役每挑完一段凍土，就起凈一段“泥龍”，這樣既不影響挑運，又避免春雨到時把泥漿沖入河中。在查驗中，林則徐細(xì)心體察，咨訪研求，對辦理工程不力的屬吏，嚴(yán)行紀(jì)律。林則徐到巨嘉汛時，發(fā)現(xiàn)河工緊急之時，該汛主薄徐恂督工不力，河床挖得東偏西斜，深淺不一，日后勢必發(fā)生淤積，致使河身變彎。林則徐為“力振因循，破除情面”（《林則徐集·奏稿》上冊)，遂將徐恂摘去頂戴，責(zé)令他重新督工展寬，然后看督補情形，再定去留。林則徐秉政廉明，為事認(rèn)真，對其下屬影響很大。

林則徐除了疏浚運河河道之外，還十分重視運河堤防閘壩的修建。山東泉河廳東平州汛戴村滾水壩為遏汶濟運的關(guān)鍵工程，林則徐親臨現(xiàn)場督陣拆修，竣工后及時奏報朝廷。此時，林則徐還奏請朝廷拔帑動工修建運河廳濟寧州汛5處堤工、民堰、減水閘，使漕船重運未長和汛水來到之前趕修完畢。

（二）查驗黃河河務(wù)，擬訂治黃方案。林則徐查驗黃河河務(wù)的主要任務(wù)是拆驗河防各所的料垛。料垛是用高梁桿子、楊柳枝和泥土混合而成的垛子，每所長約6丈、寬1.5丈，系修防堵口的第一要件。河吏們歷來利用料垛，想出各色花樣，從中貪污作弊，如堆在堤上放好的秸料，作為“門垛”；垛底層架井虛空，用朽黑腐爛的秸料填塞，作為“灘垛”；還有理舊翻新，名為“并垛”；以新蓋舊，名為“戴帽”。秸料本為修防第一要件，朝廷每年花費諸多白銀從各地購置調(diào)運，但每年水災(zāi)襲來卻無充足的料垛以護防，變成河工第一弊端。林則徐決心逐垛細(xì)致拆驗。1832年2月下旬，他前往河南東部黃河兩岸，從黃河北岸的曹考廳查起，一直到黃沁廳，然后問渡而南，挨次排查。以往河督只是聽聽唱報，看看外表，而林則徐則事必躬親，帶領(lǐng)隨從穿行于垛與垛的夾縫中，親自測量料垛的高寬尺寸，推算評估險情地段的貯備數(shù)量，觀察料垛的新舊虛實。有松即抽，有疑即拆，按束以稱斤，無一垛不量，亦無一廳不拆”（《林則徐集·奏稿》上冊）。當(dāng)查至蘭信廳蔡家樓料垛，見垛底貯潮濕之料，當(dāng)即決定將該廳同知于卿保撤職，并“責(zé)成按任之員逐垛拆晾，晾干有所折耗，仍著落于卿保賠補”（《林則徐集·奏稿》上冊），令限期補齊再驗。林則徐一絲不茍、認(rèn)真從事的作風(fēng)，博得沿河兵夫居民嘖口稱道。

在查驗黃河河務(wù)中，林則徐留意鉆研治理黃河的辦法，并初步形成了改黃河由利津河入海以克服河患的治理方案。他指出，“大抵南行非河之性，故屢治而屢為患耳”（《林則徐書簡》），改黃河于山東入海，在張秋南北岸分別造南北運船，隔岸轉(zhuǎn)艘，這樣可一舉三得，既可以確保漕運無誤，黃河亦可治，還可救江淮之困。由于任職時間短暫，治水經(jīng)費難籌，林則徐這一大膽設(shè)想無法實施。不過，后來黃河終歸由山東入海，足見林則徐的治河思路是科學(xué)可取的。

王鼎

（三）襄助王鼎，堵合黃河祥符決口。1841年8月2日，黃河于河南祥符汛地三十一堡處決口，滔滔的洪水，一瀉千里，豫皖兩省五府二十三州縣直接受災(zāi)，鄰近三十州縣也受波及，“鴻雁哀聲流野外，魚龍驕舞到城頭”；“狂瀾橫決趨汴城，城中萬戶皆哭聲”（來新夏《林則徐年譜》增訂本）。清廷派大學(xué)士、軍機大臣王鼎督辦東河大工。林則徐本被道光帝下令“發(fā)往伊犁效力贖罪”（《道光朝籌夷務(wù)始末》卷二十九）在王鼎的要求下，清廷命林則徐折回東河協(xié)辦河工。

1841年9月30日，林則徐懷著“但憂四海饑，不顧一身癯”的憂民之心，趕到祥符六堡工地，不顧旅途勞頓，向王鼎提出治水良策：“一買垛，派州縣以專責(zé)成”，“一挖引河分段，派武員不派文員”（《李星沅日記》）。王鼎在堵口方案奏準(zhǔn)辦之后，“即急切催工”，林則徐“追隨呈使（王鼎，引者注），朝夕驗壩”（林則徐《致蘇石鰲書》），“日夜坐與士卒同畚鍤”（金安清《林文忠公傳》），以致“奔馳成疾，既發(fā)鼻衄，又患脾泄”（林則徐《致沈鼎書》)。那些想借堵口工程伺機大發(fā)橫財?shù)呢澒傥劾?，見林則徐如此賣力，便制造種種流言蜚語惡毒攻擊林則徐。林則徐面對“荷刻催促之名，已紛然傳播”（《云左山房詩鈔》卷六）的情勢毫不退縮，在王鼎的支持下，一心撲到工程上，“自冬運春，皆寢饋于堤堰間”（林則徐《致唐鑒書》）。堅持早出晚歸，每日黎明即赴工地督工，經(jīng)常要到深夜三四鼓方能休息。到1842年3月19日，祥符決口終于合攏。王鼎對林則徐在祥符大工合攏工程中所起到的作用給予了極高的評價，他在給道光帝的奏折中說：“林則徐襄辦河工，深資得力”。但歷史往往戲弄人，道光帝非但林則徐治水之功而將功折“罪”，反而令“林則徐著仍遵前旨即行起解，發(fā)往伊犁效力贖罪”(《鴉片戰(zhàn)爭檔案史料》第五冊)。

（來源：《海河水利》? 汪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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