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河特色 | 客家民居百年典型—九廳十八井
“九廳十八井”是客家民居的三種典型代表(土樓、九廳十八井、圍龍屋)之一,廣泛分布在福建、廣東、江西等客家地區(qū),是客家人結(jié)合北方庭院建筑,適應南方多雨潮濕氣候及自然地理特征,采用中軸線對稱布局,廳與庭院相結(jié)合而構(gòu)建的大型民居建筑。
“九廳十八井”設計構(gòu)思秉承“先后有序、主次有別”的傳統(tǒng)觀念,縱主橫次、廳、廂配套,主體、附房分離,通風、采光、排水、衛(wèi)生,連同子孫的發(fā)展都納入規(guī)劃之中。另外,它能夠使各種人才施展在建筑技術方面的藝術才能,造出飛檐翹角、雕梁刻柱。它繼承了中原的宗族府第式的建筑風格,沿中軸線兩邊展開,層層遞進,左右對稱,布局嚴謹,這種民居規(guī)模大的可以容納一個家族上百戶人家居住。
位于陸河縣河田鎮(zhèn)寶山桐樹下村的九廳十八井,是該村彭氏十四世祖騰輝公于清道光年間修建,距今己有100余年的歷史。大屋座北向南一字擺開,背靠火山嶂,很有氣勢。大屋有九個座北朝南的正廳,有十七個天井加一口水井,故名“九廳十八井”!現(xiàn)今的九廳十八井,只有中間的大廳保存的比較完整,現(xiàn)在修理為桐樹下村的彭氏祠堂了。左右兩邊的房因年久失修搖搖欲墜。
百年的土夯老墻,記錄著歷史的時光。
中間的大廳保存比較完好,可以看出當初的輝煌
當初主人身份的象征
九廳十八井經(jīng)歷百年的滄桑,依舊散發(fā)著迷人的神韻……
深圳大鵬一個意想不到的“寶藏社區(qū)”,儼然一座奇異客家民居博物館 客家民居
建筑是凝固的歷史,一磚一瓦、一木一石記錄著歲月,見證著滄桑。
在3月12日的《深圳市人民政府公報》上,市政府公布深圳市歷史風貌區(qū)(第一批)和歷史建筑(第二批)保護名錄,將26處古墟及古村列為深圳市第一批歷史風貌區(qū),將31處建筑列為我市第二批歷史建筑,其中有兩處歷史建筑位于大鵬新區(qū)葵涌辦事處三溪社區(qū)。
說到新區(qū)歷史建筑集中之地,很多人會想到“中國歷史文化名村”大鵬辦事處鵬城社區(qū),因南宋皇母楊淑妃而得名的“王母圍”所在的王母社區(qū)。三溪社區(qū)作為葵涌面積最大、人口最多的社區(qū),既是新區(qū)管委會所在地,還有生命科學產(chǎn)業(yè)園這樣的深圳國際生物谷先導區(qū)與孵化器,究竟是什么樣的歷史建筑能夠同登“市榜”?又有著怎樣的歷史故事?探訪過程中,記者還偶爾發(fā)現(xiàn)了東江縱隊北撤前的居住地與練兵場,是怎樣的房子能夠容納下2000多人呢?
1
三溪社區(qū)過去被稱為“三溪村”,顧名思義是3條溪流,當?shù)厝朔Q之為三塘埔、察坑和流水石的3條溪流在水步潭匯集,環(huán)抱著村莊。
被列入第二批深圳市歷史建筑的潘氏圍屋,在三溪社區(qū)中部,背后是一個在大鵬半島顯赫了整整150年的潘氏家族。晚清至民國,深圳東部有著這樣兩段諺語“龍崗羅,淡水古,唔受葵涌一姓潘”“龍崗一窩雕,坪地一管蕭,落到葵涌改信潘”,潘氏家族地位可窺一斑。
與潘氏有關的歷史建筑有潘氏祖祠、福田世居、潘氏三棟屋和油榨潘氏圍4處,均建于清代中晚期,其中福田世居于2012年1月13日被龍崗區(qū)人民政府公布為區(qū)級一般不可移動文物。
潘偉兵向記者介紹潘氏家族在葵涌的歷史
福田圍居民小組組長潘偉兵說,潘氏從梅縣南口輾轉(zhuǎn)遷入葵涌。潘家建屋的第一桶金來自第二代潘奉乾,他開辦了一家名叫“二合”的魚店,產(chǎn)品遠銷至廣州。一年冬天,天寒地凍,大部分魚販都不肯出門,但勤勞的潘奉乾卻早早來到沙魚涌,整個河涌都是凍死的魚,由于氣溫低,凍魚很新鮮,加上快過年、銷路好,讓潘奉乾賺了一大筆。很快,潘家就在葵涌建起了當時規(guī)模最大的建筑物——潘氏圍堡。
金龜現(xiàn)存石板路
潘家不僅為自家建屋,更修筑了從坪山到葵涌的石板路,如今在坪山石井街道金龜社區(qū)還保有一段完好的石板路,這條路成為了葵涌至坪山的“古商道”。
目前保留規(guī)模最大的福田世居,坐西向東,占地4100平方米,成四方形。
福田世居
浮雕
正門上有一方石額,刻著“福田世居”4個楷書大字。潘偉兵引記者入內(nèi),“這里主廳分為下、中、上三進?!表敻咄ㄍ?,門上花卉浮雕,紅漆有些斑駁,但輪廓清晰,立體感十足;屋檐下畫著精美壁畫,繪有牡丹、松樹、白鷺、燕子寓意吉祥的動植物,色彩至今仍保存完好;中間兩條主梁雕滿了花草圖案,紅藍各一。
潘偉兵告訴記者以前屋檐比現(xiàn)在寬,下雨天可以不打傘
在福田世居小巷里穿行,潘偉兵告訴記者,過去房子的屋檐很寬,下雨時走街串巷根本不用打雨傘。
目前僅存的碉樓
為了守護一方族人平安,福田世居建有5所碉樓,分別在四角與中間,但在抗戰(zhàn)時期被炸毀,僅存西南角一所。僅存的這座碉樓保護完整,頂部有如官帽般的山墻。
“我們從小在這里長大,現(xiàn)在基本都搬出去了?!迸藗ケf,現(xiàn)福田世居分屬30多戶居民所有,大多出租。門前的半月池30多年前已被填埋,曬谷場如今已變成了停車場,養(yǎng)育了潘氏幾代人的古水井因安全考量被上了鎖。
盡管已不在這里居住,但老屋仍是連接全族人情感的紐帶。
潘氏祖祠
每年春節(jié)、重陽,潘氏后人必定聚集在福田世居北面的潘氏祖祠祭拜,這座始建于清道光年間的祖祠在2012年由族人籌款翻修
“澤流花縣”“基肇葵鄉(xiāng)”,如潘氏祖祠的楹聯(lián),從一世至今,潘氏已在葵涌開枝散葉,綿延至十一世。
2
東縱北撤前兩千余人都附近安營練兵
同于2012年被龍崗區(qū)人民政府列入?yún)^(qū)級一般不可移動文物的三溪黃氏圍屋,位于三溪西部。同是客家人,黃氏宗族祭拜的時間卻是每年驚蟄。黃屋居民小組組長黃苑輝說,驚蟄過后,野無曠田,家無閑人,選擇此時祭祖也有祈求一年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之意。
黃氏圍屋航拍圖(黃志攝于2017年)
木頭小獅子
黃氏圍屋規(guī)模較福田世居稍小,門前半月池保存完好。黃氏宗祠與圍屋一體,門前有“千頃旺波”“九齡溫席”的對聯(lián),門楣上橫匾為“黃氏宗祠”。宗祠的橫梁上端有可愛的木雕金色獅子托著屋頂,憨態(tài)可掬。
黃氏圍屋入口
圍屋內(nèi)老房子還保存著過去“日”字窗,窗戶僅比一塊橫置的磚頭稍大,防風雨也能防盜,缺點是采光與通風不足,所以很多戶都有天井。
“過去屋前有一道水渠,現(xiàn)在已經(jīng)加蓋,每天都要清掃,這樣大雨來了,才能順利排水?!?8歲的黃阿婆說,每到夏天,家家都在門前支起小餐桌,吃得最多的是手指粗的紅薯與大米同蒸的紅薯飯。晚餐時,要經(jīng)過圍屋小巷,必須側(cè)身?!盀榱朔牢?,家家都會撿‘布驚’(客家話)樹(白毛黃荊)的葉子,曬得半干不濕,點燃熏蚊子?!?/p>
宣德學校舊址
據(jù)黃阿婆介紹,黃氏先祖從興寧遷至紫金再到葵涌,最早在葵涌墟賣麻糖維生,隨后輾轉(zhuǎn)選到現(xiàn)在的風水寶地,先建圍屋,再蓋私塾,后挖半月塘。辛亥革命時,黃氏私塾改名為宣德學校,解放后與葵沙小學合并,最后又與現(xiàn)在的葵涌中心小學合并。“我的爺爺就是宣德學校的老師,我的父親也是知識分子,后來到了香港新界大埔的育成小學當老師?!秉S阿婆說,自己就是在香港出生的。當時,很多香港人都像黃阿婆的父親一樣在香港謀生。
1941年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在港的黃氏后人紛紛逃難回到黃氏圍屋?!澳菚r家家都住得滿滿當當,連草房都住滿了人?!秉S阿婆記憶中,香港淪陷的3年零8個月是黃屋村人丁最興旺的日子。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黃阿婆現(xiàn)在還記得當時的童謠“咚咚鏘咚咚鏘,八一五,日本投降回東洋。”
石碑村里東縱北撤前大部隊的落腳點
讓黃阿婆印象深刻的還有1946年夏天,黃氏圍屋后面的大樹山來了好多游擊隊員。這些游擊隊員都屬于東江縱隊,按照重慶談判的協(xié)議,他們在葵涌等待北撤。這2000多人在葵涌住在哪里呢?原來當時黃氏圍屋附近有幾座三至五層的高樓,每一層都鋪著木板,東縱隊員們就在這幾棟房子里“打地鋪”。根據(jù)黃阿婆指引記者找到了黃屋附近石碑村的這幾棟高樓,如今大多無人居住,但從外觀來看,還能看得出當年的氣勢。
舊時大樹山所在地,如今密林不復存在
“大樹山”是村民俗稱,因為這里樹大林密,有的大樹6個人才能合抱,黃阿婆說,以前每到臺風天前,就會提著小籃子到樹林里撿鳥蛋。東江縱隊隊員們也看上了這片密林,將這里作為練兵場,每日爬樹、跳木馬、練習射擊……
6月底,傳說中的美軍登陸艦要過來接人,東縱隊員們坐在沙魚涌沙灘上等待,6月的太陽曬得大家汗直淌,但大家仍一動不動。黃阿婆說自己小時候“愛熱鬧”,當時也跑去沙魚涌看,看到整個海面都是小木船,后來聽爸爸說,這些木船都是為了掩護東縱隊員們登上大軍艦的?!奥犝f當天大船沒來,后來第二天,東縱隊員們才正式登船北撤?!?/p>
史料記載,1946年6月30日,在以曾生為首的北撤部隊軍政委員會的統(tǒng)一指揮下,北撤人員2583人在大鵬半島的沙魚涌登上美軍三艘登陸艦開赴山東煙臺。
“五戶聯(lián)?!辫F牌
黃阿婆說,東縱北撤后,國民黨政府給每家門前定了一塊鏟型的鐵牌,“5家聯(lián)保,如果哪一家出了游擊隊員,就要連坐?!比绻皇屈S阿婆的指引,你根本不會知道黃屋村旁的曾屋村一戶人家門口銹跡斑斑的鐵牌,竟然是歷史的印記。
(本文撰稿張妍 張莉 張小明 王宇琳)
3
后記 | 老屋·老人·老故事
歲月如梭,對于人如此,對于屋亦如此。經(jīng)久失修的老屋坍塌的速度堪比百病纏身的老人。
屋為人建,屋為人住,老屋的故事其實也是人們的故事,一代一代,在這里誕生、強壯、衰老、逝去……采訪黃阿婆的過程頗有點“三顧茅廬”的意味,第一次黃屋居民小組組長帶著記者過去,阿婆不在家。當日中午,記者又折返阿婆家中,還是摸了門釘。阿婆在門上留了自己的電話,后來據(jù)說是擔心快遞找不到她,本來記者可以電話采訪阿婆,但聽說阿婆經(jīng)歷曲折,記者決定還是要登門拜訪。
第三天一早,阿婆終于在家,與阿婆聊了差不多3個小時。她說了黃屋的故事,也說了自己的故事,黃屋里真真切切的生離死別,讓記者感動,甚至落淚??斓街形鐣r分,記者起身告辭,阿婆堅持把記者送出圍屋,還帶著記者去曾屋村與石碑村尋找她講到的幾處老屋,“今天看你真心實意,我也講得真心實意,有些老故事我不說,可能以后就沒有人知道了?!?/p>
人生幾何,最長不過百年。如果保養(yǎng)得當,老屋卻能代代相傳。
保養(yǎng)需要人、更需要錢,三溪的老建筑除了上面提到的潘氏圍屋、福田世居、黃氏圍屋外,還有長安世居和張氏排屋等,多數(shù)都是靠著私人維護保養(yǎng),即使如潘氏家族如此顯赫,人丁旺盛,但要持續(xù)投入維修4處歷史建筑還是顯得財力有限。如今三溪社區(qū)正在大規(guī)模舊改,列為歷史建筑及文物后,這些老屋將不會消失,但如何讓它們的老故事傳誦下去,可能還需要更多的配套政策與支持。
發(fā)現(xiàn)深圳
回望深圳
本土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