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晉寧」一條微信看懂昆陽小街的前世今生(二)
昆陽小街,坐落在滇中腹地晉寧區(qū)昆陽街道辦事處,是一座有著1000余年歷史的古城池,在接納、融合多種文化的過程中誕生,在鐘情于儒家文化的發(fā)展歷程中得到升華。
——題記
(昆陽小街文明坊)
中國人向來就有“里仁為美”的生活習俗,理論出自至圣孔子,他說:“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強調(diào)了環(huán)境對人的成長的重要性。檢驗這一理論的、并深得世人尊崇的是孟子的母親,宋朝經(jīng)史學者王應麟把孟母的實踐過程歸納為12個字,即“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本褪沁@12個字,證實了孟母的付出,成就了孟子為“亞圣”。伯顏住家昆陽后,因曾祖父賽典赤·贍思丁、祖父納速刺丁的聲望和自己“哈之”的頭銜,人們紛紛舉家遷來。數(shù)年后,昆陽就迅速變大了。
(昆陽長松山)
元大德十一年(1307年),大休禪師募化至昆陽長松山,站在山腰俯瞰昆陽,禁不住的慨嘆:此乃風水寶地也。延祐二年(1314年),元朝開科取士,云南被列入其中,考試內(nèi)容以《四書》《五經(jīng)》為主,且重程朱理學注釋。和代村(昆陽州治),雖為多種文化的匯聚地,但儒家文化至宋時就占了上風,并成為氣候。隨后,經(jīng)賽典赤、納速刺丁等云南行省平章政事的努力,至大德元年時,已經(jīng)成為了昆陽的主導思想和主流文化。大元的開科取士,對昆陽人來說,可謂是“向陽花木易為春”。元至正年間,昆陽人李元吉取得舉人功名,為鄉(xiāng)人爭了光,成為了元代云南僅有的幾十個文舉人中的一人。
1371年,鄭和出生昆陽州寶山鄉(xiāng)和代村滇陽候之家。此時的和代村,已經(jīng)是一個有著430多年設(shè)治歷史的村莊了。這一點,史料可以佐證:“天福三年(938年),段思平令高氏治巨橋城。”“萬戶井,在由義坊(今由義街)。宋時間鑿,泉水涌騰,較他井獨盛?!保ǖ拦狻独リ栔葜尽罚袄リ栔荩谐窃痪迾?,今為州治?!保ā对贰?a href='/dili/' target=_blank>地理志》)“巨橋城,今州治,即大理段氏時所置巨橋城也。本屬鄯闡府,元立巨橋萬戶府于此,尋為州治。”(《讀史方輿紀要》)“州治,在滇池之南和代村(今昆陽小街)?!保ā对颇蠄D經(jīng)志書》)……對昆陽州職官的設(shè)置? ?道光《昆陽州志》如是說:“隋設(shè)昆州(即昆陽)刺史?!薄疤圃O(shè)昆州刺史,旋置河東州刺史隸昆州?!薄爸猎?,改設(shè)巨橋萬戶府,府丞一員。”“至元初,改設(shè)昆陽州。知州一員,儒學山長一員,河泊所大使一員,鐵冶所大使一員,吏目一員?!?/p>
但是,至明正德四年之前,昆陽并無城池,仍然為一個不設(shè)防的大村莊。正德四年,知州陳旸就月山筑土墻半圈,總長為1200多米,東面“因海為池”。萬歷四年,知州夏可漁、同知王政於將舊城墻加高數(shù)米,上設(shè)木柵并用瓦片覆蓋。次年,又沿滇池岸邊筑堤千米,與舊城墻連接起來。萬歷十年,知州蕭茽就堤筑城墻,高約2.6米,將城池分設(shè)五道門,南門取名寶山,西門取名治安,北門取名拱極,東面分設(shè)兩道門,即左邊的澄清門和右邊的觀瀾門,為了便于對州治的管理,遂將州治分成四片,從北至南分別為頭鋪、二鋪、三鋪、四鋪,在鋪與鋪之間用柵子分隔,二鋪柵子多一道,分為小二鋪和大二鋪。
隨著經(jīng)濟、社會和文化的發(fā)展,城池的變大,朝廷加強了對昆陽城的管控,增設(shè)了職官的數(shù)目和機構(gòu),“明設(shè)知州一員,州同一員,儒學學正一員,訓導一員,吏目一員?!薄扒逶O(shè)知州一員(從五品),州同一員(從六品),儒學學正一員(正八品),訓導一員(從八品),吏目一員(從九品)。雍正十年,設(shè)水利同知一員,駐留???/a>?!保ǖ拦狻独リ栔葜尽罚ρ檬稹R宇的布列,《云南圖經(jīng)志書》如是說:“內(nèi)有吏目廳,洪武十五(1384年)年建。其大有倉、稅課局、陰陽學、醫(yī)學、僧正司,散置于州治之近……旌善、申明二亭在州前?!?/p> 明清時期,時人在昆陽小街創(chuàng)辦學校,大興教育之風,是昆陽小街建設(shè)中的最大亮點。州學、學宮、文廟和孔廟,在研讀完道光《昆陽州志》后,我得知:只是叫法不同,其實性質(zhì)是一樣的,且有兩個地方辦學規(guī)模較大,影響深遠。一個是建在蓋山山腰至山腳循禮街的昆陽文廟,因為昆陽州為省直州,知府官居從五品,故昆陽文廟為省直學宮;一個是建在距昆陽小街3公里外的鳳儀山中的昆陽學宮。昆陽學宮規(guī)模較大,生源除招收本地人外,還有安寧、富民等外地人。 昆陽文廟,始建于永樂元年(1403年),世宗嘉靖九年(1530年)甲辰,改稱孔子為先師,易像為主,初建啟圣祠,頒敬一箴于學宮。至清順治十八年,校址數(shù)次易地,但傳播儒家文化、培養(yǎng)科舉人才、祭祀孔子的工作卻未曾中斷。留存到1980年代初期的昆陽文廟,為康熙元年(1661年)童復晊任昆陽知州時初建,后經(jīng)數(shù)位知州修繕、擴建,得以保存下來。具體情況是:十一年(1671年)知州張行、學正金大印捐修,二十二年(1682年)知州唐之柏建啟圣祠、拓大成門、建文明坊、欞星門,五十
一年(1711年)知州劉自唐在舊址擴建新文廟,五十五年(1725年)知州王克剛建東廡,五十六年(1726年)知州何大寵建西廡,雍正元年(1723年)建崇圣祠。至此,昆陽文廟的規(guī)模和格局算是定格了。 從現(xiàn)存的遺址和耄耋老人的口中得知,昆陽文廟占地30余畝,坐西向東,依山而建,從照壁、泮池至大成殿自山腳向山頂依次逐級遞升。照壁的南北各置一道大門,南大門書“道傳古今”,北大門書“德佩天地”。進門為泮池,池上架一蜈蚣橋,連接東西兩岸。池畔向西進十數(shù)步為“欞星門”,至此上石階十五級為一平臺,過平臺蹬階二十五級,為五開間大門三道,門上直立匾額一塊,蘭底金字“大成門”。跨進大成門,拾級五級,為一寬曠大院,院內(nèi)全用方形石板鑲嵌,院中古柏參天,群鳥常棲。大院南北有陪殿兩幢,即東廡、西廡。東廡、西廡內(nèi)置孔門弟子和歷代鄉(xiāng)賢牌位。大院上面是一寬曠的月臺,月臺左右各有十一級臺階,正中置有雌雄石獅一對,石獅后為一斜放的長方形石塊。石塊四周花紋鑲邊,中間雕刻有“出云龍九條”。月臺之上為一平臺,平臺中置有石象一對。過平臺,上石階五級,便是七開間大殿一幢,紅墻黛瓦,雕花格子門窗,氛圍莊嚴肅穆。凝望檐下,正中直立匾額一塊,蘭底金書“大成殿”三字,其下為一塊紅底金書“斯文在茲”的橫匾。大殿內(nèi),正中神龕內(nèi)供著“大成至圣先師孔子神位”,神位為滾龍包柱兩根,上面云頭,雕刻有五福捧壽花紋和孔子周游列國的圖形,整個神位的圖案全為赤金沾貼。兩旁的神龕內(nèi)供有亞圣孟柯、復圣顏淵、述圣曾參、崇圣子思牌位,左右神龕內(nèi)的神位是孔門弟子72賢。 除上述的“親歷、親見、親聞”外,我還在一些史料中找到了朝廷和當?shù)毓賳T注重發(fā)揮文廟在“重儒崇道”“造道約禮,必先以博文”的依據(jù)?!岸辏?683年),御書‘萬世師表’額匾于學宮。”“二十八年(1688年),御書:孔子贊,并顏、曾、思、孟贊,勒石摹搨,頒發(fā)省直學宮。”“四十一年(1702年),御制訓飭士子文,頒發(fā)省直學宮?!薄拔迨荒辏?712年),朱子(朱熹)升配大成殿十哲?!薄拔迨哪辏?714年),增祀宋名臣范仲淹于東廡?!薄坝赫辏?723年),崇封至圣先師、五代王爵各省直學宮?!薄坝赫辏?724年),增祀林放、蘧璦、秦冉、顏何、鄭康成、范寧、縣亶、牧皮、樂正克、公都子、萬章、公孫丑,漢諸葛亮,宋尹焞、魏了翁、黃幹、陳淳、何基、王柏、趙復元、金履祥、徐謙、陳澔明、羅欽順、蔡清?!薄仓萑巳雽W中舉者,都享有佩戴彩紅,騎馬跨街,被簇擁著進入文廟,游泮池,通過蜈蚣橋,到大成殿拜謁孔圣的榮譽。每逢農(nóng)歷二月初三、八月二十七日,昆陽文廟都要舉行祭孔大典,屆時知州都會親自率領(lǐng)各部門的辦公人員、地方紳耆、優(yōu)秀人才和義學、書院、文廟的全體師生參加祭典盛會。更為難得的是,昆陽文廟還收藏了《圣論十六條解》《欽頒四書解義》《孝敬衍義》《周易折中》《朱子全書》《禮樂器圖》《易經(jīng)大全》《書?
??大全》《春秋大全》《禮記大全》《詩經(jīng)大全》《性理大全》《十三經(jīng)匯語》《廣輿記》《理齋綱鑒》《百將傳》《明紀編年》等經(jīng)籍,供師生學習使用。 昆陽的書院,創(chuàng)辦始于大明隆慶元年(1567年),止于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先后建有4所。具體情況為:海春書院,即昆陽的第一所書院,創(chuàng)辦于明朝隆慶元年,院址在月山左麓,毀于明末農(nóng)民起義烽火;信天書院,為清順治十七年(1660年)知州童復晊創(chuàng)建,院址在州治左;巨橋書院,為清康熙二十二年(1682年)時任州牧的羅守疆將知州唐之柏創(chuàng)辦的義學更名所得,院址初在于旸光寺,后遷至蓋山頂文昌宮(老晉寧一中)內(nèi),光緒戊子年(1888年)知州劉云章改建月山倉圣祠(老晉寧一中老禮堂),隨后將書院遷至倉圣祠,復舊額為海春書院,不久又改為巨橋書院,1959年巨橋書院因年久失修塌毀而拆除;桂香書院,為清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知州楊有祐所建,院址在南門內(nèi)。值得一提的是,明一代云南的書院總數(shù)不足50所,海春書院為其中之一。 昆陽的書院,均為在任官員所建。書院設(shè)山長一人,教師若干人。山長,既是書院的主持,又是書院的主講,為德才兼?zhèn)洹W有聲望的人充當。山長下設(shè)監(jiān)院、管事,負責遮務(wù)。院方要求師生:以經(jīng)史教學為基礎(chǔ),以制義詩賦為技能,以道德倫理為學風。學習方式為:以個人攻讀、相互問答、集中講解為主,導師指導為輔。考試分為兩類:一類是由山長主持的“堂課”等院內(nèi)的日??荚嚕硪活愂怯傻胤焦僦鞒值摹肮僬n”等臨時性考試。每年,書院都會將在不同“堂課”中學子撰寫的優(yōu)秀文章匯編成書,供大家觀摩參考。昆陽的書院,其功能有二:一是培養(yǎng)科舉人才,以科舉考中為結(jié)業(yè);二是為民間學派提供互相講會、問難、論辯的場所。 昆陽學校的興盛,得力于官員,更得力于黎民百姓。文淵閣《四庫全書》之本雍正《云南通志》如是說:李尚文,昆陽人,字文中,自號醉樵居士,博學善詩和古文,不樂仕進而徜徉于山水間,嘗恨滇中乏書,與兒子李滄(天順三年舉人)到江南購書千余卷,歸教鄉(xiāng)人。門下,弟子眾多,參加科舉考試多人登甲科。時人為緬懷他,把他當年教授鄉(xiāng)民的地方喚為“醉樵草堂”,在草堂前建坊,坊檐下置一匾額,上書:“云氣倉然”。清初,“醉樵草堂”更名為“憩園”,云南巡撫王繼文到昆陽查看賑濟情況時,慕名前往憩園,緬懷醉樵居士。在王巡撫抬頭仰望“云氣倉然”時,油然脫口盛贊:“其名重如此?!钡拦狻独リ栔葜尽啡缡钦f:“邢液,字元永,號釣山。性嗜學,頃刻數(shù)藝學。使邵公面試之,許以國士。深于易教授,生徒多,知名士中拔萃。吳逆(吳三桂)污偽職不受,滇平徴抗擊者,以官任嶜峩訓導,升陸良學正。年逾八十,告歸,教授后學,老而不倦?!薄袄钤婆e,字休之。幼穎悟,博通經(jīng)史,以春秋魁。鄉(xiāng)試(萬歷二十五年),任河南林縣令,課農(nóng)桑,崇學校。號稱得士,解組歸(解下印綬辭官,即辭掉官職,歸老田園)。以著述自娛,詩文甚多,惜兵僰,散失無存?!薄?/p> 俗話說,前人植樹樹,后人乘涼。昆陽,僅明清兩代,就有8人中進士,166人中舉人,而像李尚文這樣不樂進仕、有“卓行”(即品行高尚)的,僅是入道光《昆陽州志》的就為24人。著述留世,從史冊中找到的有李暢藻著《竹龍記錄》《雪山堂集》、李桂著《虛受軒集》、李昌蘭著《渠陽詩草》、李從邑著《竹溪吟》、李從嶠著《忠孝録》《容齋詩草事》《實詳孝友》、安泰著《狎鷗集》、李文耕著《喜聞過齋全集》《善善錄》《孝子傳》《文廟贈績錄》《啟蒙韻言》。 這種好學、愛學、樂學、會學,著述成風的社會風氣,為昆陽小街鑄就了一個個世襲儒業(yè)的士紳階層。其中,名氣最大的當屬李文耕家族。他家,因世襲儒業(yè),而成為滇中一帶的名門望族,因科舉世家之譽而名貫云南。 對科舉世家或科舉家族,人們是這樣定義的:在100年間有3人或3人以上考中舉人、進士的家庭或家族,即為科舉世家或科舉家族。在清一代的云南能滿足此定義的家庭或家族共計10家,昆陽州的李文耕家族便是其中一家。其具體情況是:李從綱,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丙子科舉人,官至貴州貴定縣知縣;兒子李旻,乾隆元年(1736年)丙辰恩科舉人;孫子李頤學,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壬午科舉人;重孫李文耕,嘉慶七年(1802年)壬戌科進士,官至湖北按察使,一生著述頗豐。 李文耕,出生于昆陽小街,17歲時參加云南府試獲第一名,數(shù)年后以第一名的院試成績?nèi)〉脜⒓釉颇相l(xiāng)試資格,27歲中舉人,嘉靖七年(1802年)中進士,官至湖北按察使,1833年榮歸故里?;剜l(xiāng)后,他堅持每天三次省察鄉(xiāng)鄰,始終以“不失孺子身份,不失儒家禮節(jié)”要求自己,思考如何將儒家思想物化民間,用以化育社會各階層。在他的倡導下,官府、鄉(xiāng)紳聯(lián)名遂將頭鋪更名為居仁坊,二鋪更名為由義坊,三鋪更名為循禮坊,四鋪更名為大智坊。他給鄉(xiāng)人講:“仁,即愛人”,“義,即正義”,“禮,即體也”,“智,即燭也”。為便于鄉(xiāng)民理解和踐行,李文耕對此作注:仁,指愛家庭成員、氏族宗親,與人交往有愛、真誠、無私,愛國、愛社會;義,即正義,表現(xiàn)為美好善良的境界和正直正義的氣節(jié);禮,是做事過程中的言行表現(xiàn),每個人都應克制自己不正當?shù)挠_動的情緒和不正確的言行,做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使自己的視、聽、言、行都符合禮;智,是辨別事物、分辨是非善惡,憑借自己的智慧引領(lǐng)他人前行的能力。 清宣統(tǒng)年間,到任的昆陽知州蘇中廷,看著李文耕造就的昆陽世俗氛圍——安寧祥和,瑞氣祥云,心中一喜,遂將昆陽小街劃分為四段,把與居仁坊片區(qū)對應的街道命名為居仁街,與由義坊片區(qū)對應的街道命名為由義街,與循禮坊片區(qū)對應的街道命名為循禮街,與大智坊片區(qū)對應的街道命名為大智街。在分街的柵子上,立匾書寫街名。 (未完待續(xù)) (楊文忠) 流聲音 權(quán)威發(fā)布 審核:段正祥 方維林 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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